對中國石油的煉化業務而言，“規模效應”沒有能夠發揮它的魔力。
2014年年報顯示，中國石油煉油和化工業務虧損人民幣235.6億元，是該公司四大經營板塊中最大的“出血點”。記者梳理發現，過去四年里中國石油煉化業務的經營虧損累計超過了1500億。
成品油價格下跌是最顯而易見的原因，但從中國石油旗下煉廠撫順石化這樣的案例來看，低油價絕非虧損的唯一理由。
1533億之失
在2014年，中國石油旗下四川石化全面投產，此前該公司投資170億于1000萬噸/年的煉油項目。煉化項目的推進壯大了中國石油的原油加工能力，2014年其加工原油增至10.1億桶。
中國石油的增產，恰逢油價下跌的尷尬時機。盡管國際原油價格下調，但國內的成品油油價經歷了大幅滑坡。目前中國原油需求很大程度上靠進口滿足，原油價格實現了和國際接軌。
“去年國內成品油價格出現了斷崖式下跌。”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國有大型石化企業中層管理者告訴本報記者，這給國內煉化產業帶來一定麻煩。
2014年下半年以來，國內成品油價格連續十一次下調。全年汽油標準品價格累計下調人民幣2050元/噸，柴油標準品累計下調人民幣2205元/噸。國內煉化企業采購國際原油到運送回國內大概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上述中層如此解釋國內煉油企業面臨的困境，“現在用的是兩個月前的原油，但出產的(成品油)產品卻是現在的價格”。
受此負面影響，中國石油的煉油和化工業務營業額從2013年的8718億下降至2014年的8460億元。去年中國石油在煉油和化工業務方面虧損了235.6億元。拆解來看，煉油業務受油價下跌導致毛利率下降以及庫存跌價影響，2014年虧損了71億，比上一年增虧24億；化工業務虧損164億，得益于成本控制，比上一年減虧32億元。
按主營業務收入計算，在勘探與生產、煉油與化工、銷售、天然氣與管道四大業務構成中，煉化業務位居次席，卻是虧損最嚴重的板塊。而且，近年來，煉化業務恐怕都是中國石油的阿喀琉斯之踵。
記者翻閱中國石油年報發現，該公司煉化板塊已經連續四年巨虧，其中2011年失血最嚴，經營虧損達到618.6億。此后虧損有逐漸收窄趨勢，2012年和2013年的經營虧損分別是435億和243.9億。以此計算，2011年~2014年中國石油在煉化業務上虧損共計1533億。
1533億意味著什么？做一個跨界對比，讀者便更能清晰地了解。按照胡潤研究院2014年9月發布的百富榜，中國最大電子商務平臺阿里巴巴掌門人馬云及其家族問鼎中國首富，財富大約為1500億。
無效的規模
在中國石油更具有主導性的勘探與開采領域，利潤也更豐厚。目前，中國石油、中國石化、中海油和延長石油等幾家大型的央企和地方國企掌控著絕大多數的中國陸地和海洋石油開采區塊，居于寡頭地位。
但在煉油和化工領域，市場化程度更高，各地規模不大的煉廠蠶食了大型央企的利潤。
據接受本報記者采訪的中國石油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副院長董秀成估算，目前全國煉化產能接近6.5億噸，其中有近4億噸的產能為中石化[微博]、中石油等國有大型央企所有，另外2億噸左右則是除此之外的地方國資系統的煉化企業和民營企業瓜分。
近年來，盡管煉化行業產能過剩已經并非新鮮事，但產能擴張一直不斷，中國石油和中國石化[微博]近年均有大體量的項目上馬。
中國石油2010年的年報顯示，其五大在建工程中煉化有三項，分別是撫順石化擴建乙烯工程，預算數156億；四川80萬噸/年乙烯項目，預算220億；四川1000萬噸/年煉油項目，預算則是170億元。三大投資項目的總預算為546億元。
中國石化的煉油板塊資本支出同樣不菲，在2012年這一項支出達321.6億元人民幣，主要用于煉油改擴建工程及生產清潔能源項目，上海石化、金陵及一批油品質量升級項目建成投產，安慶、茂名等煉油改造項目推進。2013年中國石化在煉油板塊的支出則為260億元，2014年為279億元。
煉化產能擴張，遭遇到需求的低迷。去年中國的成品油表觀消費受限于整體經濟的下行，一位業內人士分析稱：“去年全國成品油消費增長只有(百分之)兩點幾。”
在煉化這個市場競爭更加充分的領域，盡管規模龐大，但中國石油和中國石化并沒有展現出更強的生存能力。2014年，中國石化煉油事業部虧損19.8億元，而此前的2013年尚能實現97億元的盈利。
管理困局：撫順石化樣本
飽受需求低迷、產能過剩之苦的煉化行業也在謀求轉變。
“中石化再上新項目蠻難的。”上述知情人士告訴記者，中石化已經不準備再走規模路線了。
相比中國石化，中國石油的煉化業務布局有一定的劣勢。中石化的地理位置比較好，部分大型煉廠地處成品油需求旺盛的東南沿海。
知情人士向本報記者透露的信息顯示，在中石油的大型煉廠中，撫順石化已經多年拖中國石油的后腿。
創立于1928年的撫順石化可謂歷史悠久，但也是歷年的虧損大戶。2011年撫順石化虧損達到62億元，2012年虧損進一步增加至65億元。在國家新成品油調價機制出臺的2013年，撫順石化的虧損也有60億元。在上述三年間，撫順石化累計的虧損達到187億，成為中石油下屬煉化廠中虧損額度最大的企業。
成品油價格下調和產能過剩固然對虧損有很大影響，但就撫順石化而言，草率的投資和管理效率不高也是極大的負面因素。
審計署在2014年發布的中石油2012年度財務收支審計結果顯示，撫順石化分公司投資22.35億元的熱電廠擴建項目未經核準，且使用工藝不成熟導致8751萬元國有資產面臨損失。審計報告同時提到，至2013年6月，撫順石化已建成的石油二廠天然氣利用改造和洗化廠天然氣利用改造項目，由于配套管道建設進度慢等無法投用，涉及投資1.38億元。
撫順石化擁有龐大的管理隊伍。中石油公布的數據顯示，撫順石化公司現有在籍全民所有制員工22766人，集體企業在職職工11293人。而本報記者此前獨家獲得的一份資料顯示，撫順石化管理人員達到5850人。顯然，近四分之一的龐大管理隊伍，暫時未能帶來撫順石化效率的提升。
低油價時期，本應是煉化行業重獲競爭力的機遇。但打鐵還須自身硬，中國的大型石油化工企業們能抓住這個機遇嗎？
